2015年，“香港01”与“端传媒”横空出世，掀起一场久违了的记者挖角潮，亦令人对网媒发展充满憧憬。近日两间媒体的创始总编辑不约而同悄然离职，或者代表了这场网媒大战已步入休整阶段。从在大众间的影响力与盈利能力来看，这两间新闻机构，都远远比不上同样在3年前成立的“毛记电视”。

　　“香港01”与“端传媒”，并无产生当年《苹果日报》或“100毛”般给普罗市民带来的文化冲击。对于传媒界来说，则起到示范作用，他们不但推高了业内出色记者的薪酬水平，也各自攻陷了社交媒体覆盖率与深度内容变现的两大关口。无论是“香港01”在facebook与手机App上的多种尝试，还是“端传媒”为深度文章所建立的稳定“付费墙”，都是试验成功的结果。

　　既然成功，主事人为何求去？据“众新闻”转载的“香港01”前总编龙景昌的离职感言，谈到网络的表现方式主宰了内容，令内容成为PV（page view，浏览量）的奴隶，记者编辑只能媚俗以讨好网民。“端传媒”前总编张洁平接受台湾“报道者”访问时则表示，“端传媒”的“付费墙”使之变得小众，局限了影响力，她希望寻求一套兼顾生存与影响力的媒体商业模式。

　　总结两人经验，两间网媒其实都无法走出前人陷入的困局，就是网媒只能透过低俗内容攫取点击率和影响力，从而获得广告；深度内容则只能面向一个萎缩市场，难成大器。是故香港媒体愈做愈差，愈差又愈穷。读者一边指摘媒体卑劣，一边又栽进“娱乐至死”的低俗世界，令新闻业陷入泥沼。

　　如今两人毅然转换跑道，字里行间能看出媒体人对深度内容的坚持，值得尊敬。而事实上，媒体靠低俗内容“吊命”亦非长治久安之策，莫说“100毛”和“微辣”等频道成为广告商宠儿，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KOL（key opinion leader）也呈现“蚁多搂死象”之势，不断蚕食新闻业在广告市场的份额。新闻人要在“低俗”的战场上跟他们一较高下，无疑自寻死路。

　　网媒大战迎来中场休息，两名前总编的新发展暂时属于小本经营，具浓厚的实验性质。踏入65岁的龙景昌选择再战纸媒，专注深度文章；今年35岁的张洁平则运用区块链技术筹备新平台，并发行虚拟货币融入打赏机制，希望创出崭新的营运模式。无论如何，有关媒体业的任何新尝试，都值得我们期待。（明报 文：陈帆川 作者是新闻工作者、文化评论人）